經理眼眸微縮:“那也不行,餐廳不歡迎這只狗。”

女孩隨即站起身來:“謝謝你,我還是離開吧。”

隨即拉著繩子用盲棍慢慢往外面走。

這時,秦晚走過去拉住了她:“沒關系,換個地方吃飯也可以,跟這些人坐在一起我也吃不下去飯。”

那些顧客見狀紛紛看向她:“快走吧,看著這只狗就沒胃口。”

“就是,趕緊走,一點好心情全被破壞了。”

“高級餐廳也不是誰都能進來吃的。”

“你們就這麼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秦晚眼眸深了深:“我記得剛剛你們其中有個人說她沒見識,不僅點全熟牛排,還用筷子吃?”

“在你們眼裡吃全熟牛排就是低人一等?龍國的強大不是為了用叉子吃牛排,我們強大是用筷子吃牛排也能吃,而不是強大之後去學習別人用刀叉吃牛排。”

“這位女孩來這裡吃飯,是給你們造成了什麼困擾?”

秦晚聲音淺淡:“她是殘障人士,但是她有勇氣重新面對生活,而你們這些人呢?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就學習海外那些文化?”

“真是可笑,你們跟這位女孩完全沒有可比性,她吃得起這頓飯,還需要你們指手畫腳,管著她怎麼吃?”秦晚隨即看向經理:“再退一步來講,這位女孩來餐廳吃飯,是不會結賬還是怎麼樣?因為某些人的三言兩語,你就把別人趕出去?”

眾人聽後,頓時啞口無言,只好低著頭若無其事的吃著飯菜。

殷無離轉過身,看向他們:“窮講究。”

秦晚也沒有再繼續講下去,她也知道講再多,這些人的刻板印像也不會因此改變,總會覺得海外的文化高人一籌,學習他們就是加強自己。

學無止境,這句話是沒錯,但錯在了有些人曲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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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刀叉,分餐制,本就是龍國老祖宗淘汰的,商周時期主要烹飪手段是烤、煮所以肉類都是大塊,需要刀切,那個時候用的刀叉最多。

等到後來冶鐵技術完善,鐵鍋登上舞台,為了更好吃,就把大塊的肉切成了肉片肉絲小肉塊烹飪,之後就沒再需要刀叉,便用筷子取而代之了。

知道的人不多,在崇洋媚外的人眼裡,他們使用的所有就好似一股潮流,跟著他們就是緊跟潮流。

秦晚他們一同離開了這裡,她扶著那個女孩子,三七則是牽著導盲犬。

那個女孩略帶泣聲:“謝謝你。”

“不用客氣。”秦晚扶著她,慢慢的走著:“這有多大的事兒,我看不慣他們的做法。”

女孩握著秦晚的手:“從小到大,沒人這樣替我說過話,所以…”

“沒有人替你說過話,不代表世界不是美好的樣子。”秦晚耐心的安慰著她:“對了,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抬起頭:“會不會麻煩你們。”

“不會。”秦晚笑了笑:“樂於助人是龍國的傳統美德。”

女孩重重點了點頭:“謝謝你們,如果可以…我能摸一摸你們的臉龐嗎?我想通過用這只手記住你們的樣子。”

“好。”秦晚隨即站在她面前,因為身高比她高一些,微微俯身,把她的兩只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摸吧。”

只見女孩雙手在秦晚的臉上撫摸,滑動:“我記住了,而且能感覺的出來,你肯定長的很好看,只不過我看不見。”

秦晚站直身子,看著她的眼眸,黑暗是眼障患者的代名詞,是無邊無際,永無止境的虛無。

“你的眼睛做過檢查嗎?”秦晚捋了捋她的一縷秀發:“現在的科技發達,萬一有辦法恢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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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過了。”女孩將背的包包打開:“CT、MRI的報告都在這裡,醫生說沒有恢復的可能…”

秦晚見狀,將報告拿了出來,報告上顯示她的視神經確實嚴重受損,很難有恢復的可能。

“這樣吧。”秦晚把報告重新裝進了她的包包裡:“我先送你回去,你家在哪兒?”

“好。”女孩甜甜一笑:“我的家裡有點偏,在港口附近。”

“港口?”秦晚聞言,便詢問道:“是維多利亞那裡嗎?”

“嗯嗯!”女孩點了點頭:“是那裡,只不過我住的很簡陋。”

秦晚攙扶著她:“你爸媽放心你一個人出來嗎?”

“他們…”女孩低了下頭:“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外婆把我從小帶到大的。”

“不好意思。”秦晚略帶歉意。

“沒關系。”女孩攥緊拳頭:“我也不想拖累他們,畢竟對於他們,我只是一個累贅。”

秦晚側過眸:“別這麼想,每個人出生在這個世上,都有存在的意義,你並不是一無是處,你也有你的一面。”

女孩重重點了點頭:“嗯!我也是特殊的存在。”

走著走著,幾人便來到了她的家門口,秦晚看向前方,有一條水路,內陸從深川可以直接到達這裡。

她默默記下,隨即把她扶進了房間裡。

房裡很簡陋,是一個平民房,只有最普通的桌椅床,還有一個水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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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把她扶到床上:“到家了。”

“謝謝你。”女孩抬起頭:“要不要坐一會,就是家裡太簡陋了。”

“沒事兒。”秦晚笑了笑:“雖然簡陋,但比很多地方都干淨。”

女孩點了點頭:“我外婆應該在附近拾東西,晚點回來。”

秦晚看向她,擰著眉:“你相信我嗎?”

“相信…”女孩雙手握住:“你是好人,我肯定相信你。”

“那我告訴你一件事情。”秦晚眼眸微縮:“我剛剛特意觀察了一下,你的視神經並非完全萎縮,有極小部分仍有活性。”

“就像被大雪覆蓋的嫩芽,看起來死了,但地下還存有一線生機。”

女孩感到喉嚨發緊,如鯁在喉:“這意味著…?”

“這意味著。”秦晚一字一頓的說:“可能有辦法喚醒它們。”

房間裡突然安靜的可怕,女孩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能感覺到血液衝上臉頰的灼熱。

這麼多年了,第一次有人對她說“可能”而不是“不可能”。

“真的嗎…”女孩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真的。”秦晚輕輕點頭:“你願意相信我嗎?”

其實秦晚只是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她治好,但要把希望帶到她身上,一旦失望遍布她的全身,就算大羅金仙下凡也沒用了。

女孩重重點頭:“我相信你!那第一步要怎麼做。”

“第一步,是相信奇跡。”秦晚的聲音柔和而堅定,像一劑無形的安撫藥。

女孩重重“嗯”了一聲。

秦晚見狀,手指搭上了她的脈門,秦晚閉上眼睛,全神貫注的感受指腹下的跳動,脈像沉細而澀,肝脈尤其虛弱,中醫講“肝開竅於目”,這並非巧合。

“可以摘下墨鏡讓我看看嗎?”秦晚詢問道。

女孩猶豫了一會兒,隨即伸出手將墨鏡給摘了下來,露出了一雙眸。

秦晚看向她的眼眸,眼睛很美,瞳孔卻呈現出不正常的灰白色,最主要的是,她的那雙眼睛裡充滿了絕望,像兩潭即將干涸的泉水。

秦晚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輕輕的照射在她的瞳孔處:“能看到光嗎?”

“只有…很模糊的光感。”她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

秦晚點了點頭,又檢查了她的舌苔,發現她的舌苔淡紫,苔薄白。

秦晚沉思片刻,詢問道:“你是不是經常半夜驚醒,感覺胸口悶痛?”

“你…怎麼知道的。”女孩猛地抬頭。

“肝氣郁結,氣血不順。”秦晚耐心的解釋道,隨即從身上取出一個藥包:“我先給你做一次針灸,看看反應。”

女孩緊張的抓著被子:“針灸…能治眼睛?”

“在中醫層面,目疾多與肝腎相關。”秦晚一邊消毒銀針一邊解釋:“你的情況不止是視神經損傷,更有氣血瘀滯,肝陰不足的問題,你去檢查,他們卻忽略了整體氣血運行。”

隨即秦晚拿出了一個熏香,香氣彌漫開來:“躺下吧,放松。”

女孩遲疑片刻,便轉過身體躺在床上,身體僵硬如木板。

秦晚的手指輕輕按在她的太陽穴:“這裡疼嗎?”

“疼…”女孩輕呼一聲:“很疼。”

隨即秦晚又按壓了其他幾個穴位,每處都引起她明顯的疼痛,大概請出後,秦晚取出一根細長的銀針。

“第一次會有點疼,忍一忍。”話音未落,銀針已經精准刺入她的晴明穴。

女孩倒吸一口氣,卻驚訝的發現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疼。

秦晚的手指如蝴蝶般輕盈,一根接著一根的銀針落在攢竹、絲竹、太陽等穴位上。

奇妙的是,隨著銀針刺入,女孩感覺到一股暖流開始在眼眶周圍流動,像是積雪融化。

“有感覺嗎?”秦晚輕聲問道,同時輕輕捻動一根針。

“熱…眼睛裡面好熱。”女孩的聲音有點顫抖:“這是正常的嗎?”

秦晚嘴角微揚:“不僅正常,是非常好,說明氣血開始流通了。”說完後,又取出一根銀針:“接下來是光明穴,在腳上,對目疾也很重要。”

當針尖刺入腳踝外側的光明穴時,女孩突然輕呼一聲:“我好像…好像看見了一點光。”

秦晚的手指停頓一下:“確定嗎?什麼樣的光?”

“說不清楚…”女孩聲音顫抖著:“就在正前方。”

秦晚眼眸深了深,這些年,她見過不少疑難雜症,這也是第一次對目疾病人施針,但目前來看,視神經萎縮能對針灸產生如迅速的反應實屬罕見,她繼續不動聲色的施針,卻在心中暗地替她高興。

“針都扎完了。”秦晚把針包收了起來:“你先休息會,半小時後我來給你取針。”

說完後把房門帶上走了出去。

剛出來,就看見三七在跟導盲犬在玩兒著,殷無離則是目視著遠處。

“想什麼呢。”秦晚走了過來。

殷無離聞言,側眸看向她:“看看風景,裡面忙完了?”

“還沒有。”秦晚搖了搖頭:“她的目疾我也不能百分百確定能治好,但得讓她拾起信心,畢竟相信奇跡,相信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一步。”

殷無離聲音溫和:“我相信你能夠治好她的,你可是殷夫人。”

“承你吉言。”隨即秦晚走到門口:“這條水路,總覺得有點問題。”

殷無離跟了上來:“在想那些文物是如何來到港城的?”

“對。”秦晚眸光淡淡:“陸路、空路想把那些文物弄過來很困難,而且這條水路,能從深川直達港城,且…檢查恐怕也沒有那麼嚴格。”

殷無離側過身子:“要想知道他們是不是走的這條水路,問問附近的人應該知道,只不過剛剛我帶著三七在這裡走了一圈,附近只有這一戶人家,但那個女孩卻什麼也看不見,只能問問她的外婆。”

秦晚輕輕點頭:“我的想法你為什麼都猜的到?”

“因為…”殷無離眸中帶笑:“你是我的殷夫人。”

此時,三七牽著導盲犬走了過來:“老大,我們什麼時候走?”

“還沒到時候。”秦晚看向三七:“一會兒你去泡杯藥茶。”

“我?”三七抬起頭:“沒有藥,泡不了的呀。”

殷無離從一側拿出了藥材:“在這,剛剛來的路上,就已經買來了。”

三七聳著腦袋:“唔,好吧。”

隨即秦晚看了眼時間到了,便走了進去,將她身上的銀針取了下來:“可以起來了,感覺如何?”

女孩坐起身,眨了眨眼:“感覺比之前好多了,不再是以前永無止境的黑暗了。”她難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眶:“這太神奇了,醫院說我的視神經已經…”

“醫院有醫院的道理,中醫有中醫的方法。”秦晚打斷她:“事在人為,只要你自己不放棄,一切都有可能,相信自己。”

女孩重重點頭:“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早就放棄了,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秦晚。”秦晚回應道:“秦朝的秦,晚間的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