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麗城,悶熱得讓人煩躁,熱浪像是要將人烤焦。
書房門口的葉輕離,卻像是被凍住了,全身冰涼。
她白皙的手掌顫抖的捂住高高隆起的小腹,呼吸控制不住的急促。
裡面的對話還在繼續。
“我也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的病情會惡化!”
男人重重的吸了兩口煙,“還需要抽幾次?”
“大概三次,但.....光靠抽葉輕離的血給她已經沒用了,只能盡快進行骨髓移植!”
身為醫生,楚離也不忍心,但還是得逼裴靳墨做選擇。
“但,如果手術,你們的孩子肯定保不住。”
“就算勉強保住,也會因為藥物的關系成為畸形兒或者智障,葉輕離也會有生命危險,你想好。”
空氣,靜默。
葉輕離透過門縫,緊張地看著面容冷峻的男人。
只見男人將手裡的煙蒂摁進煙灰缸裡,眉宇間是她從未見過的薄涼,猶豫半瞬,“孩子處理掉。”
冷漠的聲線,他說道:“盡快安排手術。”
聞言……葉輕離瞳孔緊縮,身子難以自控地劇烈顫抖。
裡面又說了什麼,她聽不到了。
緩過一口氣,她轉身逃回房間,‘嘭’一聲將門鎖上。
她衝進洗手間,一把撕了身上的睡衣,艱難的,從反面看向鏡子。
原本應該白皙光滑的背脊上,滿是密密麻麻的針孔,還有針孔四周刺眼的青斑,那是拔針之後按壓不到位造成的!
“唔…...”
她驚恐的捂住唇,顫抖抽泣。
懷孕以來,她從來沒有自己洗過澡,都是他親力親為,她也從沒想過,去看她的後背!
腦海裡閃過他這段時間的反常,淚水……更是洶湧。
原來,那些讓她感動的溫柔,都是假的!
怪不得這段時間她總感覺很疲憊,晚上睡的也總是很沉。
原來是因為她每晚入睡後,都有人來抽她的血!
原來,他娶她,根本不是因為愛!
而是為了要她的血,再要她的命!
葉輕離死死捂住自己已經九個月的肚子。
這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
她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孩子!
……
傍晚,餐桌邊。
男人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淡漠,卻沒了在書房裡的冷厲。
他親手給她盛了一碗湯。
“你身子弱,喝了它。”
嫁給裴靳墨這麼久,他對她,從來都是命令,而她似乎早就習慣了服從。
但這一次,葉輕離拿著筷子的手頓住了。
她看向結婚兩年的男人,兩年了……此刻他的溫柔對她來說就如淬了毒。
心口,起伏!
他說,孩子要處理掉。
葉輕離猛地起身。
啪!
湯碗摔在地上,如他們的婚姻,四分五裂!
溫熱的湯汁濺起,弄髒了男人的褲腿!
裴靳墨眸光微頓,下一秒,眼底泛起冷意,卻很快被他壓制了下去。
耐著性子安撫性的摸了摸她的額頭:“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讓楚寒過來一趟?”
“來抽我的血嗎?”
話落,空氣瞬間靜謐。
葉輕離死死地咬住唇,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卻發狠地看著裴靳墨。
她在等,等他給她一個解釋!
然而,下一秒,她的衣襟一緊,男人給她的,是最冰冷無情的粗暴。
她被拽到他的面前。
耳邊的溫潤不在,剩下的是男人滿含危險的語氣:“知道了?”
脖頸上的力道緊了緊。
“那你就該清楚,你只能配合。”
是啊,她在他面前,從來就沒有選擇的機會!
裴家,豪門中的豪門,商業資產龐大,富可敵國!
裴靳墨,裴氏商業帝國的掌權人!
他想要做的事,從來沒人敢阻攔,也沒人能阻攔。
葉輕離空洞的眼睛,對上男人瞬間薄涼的眸色,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
呼吸窒息,看著男人棱角分明的輪廓,入目所見,皆是冰冷。
她被脖子攥在他的掌心,明明不缺氧,她卻覺得呼吸都是痛的。
裴靳墨見她臉色發白,蹙眉,一把松開她,陰沉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想想要什麼補償,我會盡可能滿足你。”
脖領被松開,他抽身離去,再不看脫力地倚著牆壁緩緩下滑的她。
補償?
葉輕離閉上眼,掩蓋其中悲涼。
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利用?
她唇瓣麻木顫抖:“告訴我,她是誰。”
那個讓他拋妻棄子的人……是誰!
到底是什麼人,能在他心裡占據著如此重要的位置!
男人停住腳步,擰眉,像是沒想到她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他卻沒回答。
“手術定在三天後,你想好自己要什麼。”
丟下話,裴靳墨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能給她的,都會給。
給不了的,她沒必要再費心思。
門被碰上的那一刻,葉輕離睜開空洞的雙眼,絕望又悲涼的癱軟在冷冰冰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