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元腦袋昏沉沉的,喉嚨裡像有火燒,嗓子干得要冒煙。
眼皮更是沉墜墜的似有千斤,睜也睜不開。
“顧元元你別以為躺在床上挺屍裝死,就能賴在家裡不出門!”
婦人刻薄的聲音刺入耳膜,顧元元的頭更痛了。
滿含惡意的威脅還在繼續:“顧元元我告訴你,只要你還剩一口氣,明天就是抬,也要把你抬去沈家!”
到底是誰這麼沒有公德心,大早上喋喋不休擾人清夢?
“......別吵!”顧元元忍無可忍,憋著一口氣,頂開沉重的眼皮,一睜眼,就看到晃動的雕花帳頂。
而她以為足夠大聲的抗議,也只是幾不可聞的唧哼聲。
顧元元:“!!!”
刻薄的婦人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她,冷笑:“不裝死了?!不裝死最好!顧元元你給我記著,要是不想給糟老頭子做妾,就最好別耍什麼花樣壞了這門親事!”
糟老頭子、做妾、親事......這幾個詞像是開關,一下子戳進記憶最深處。
她這是,穿越了?!
顧元元頭痛欲裂。
尖銳的疼痛裡,一股不屬於她的記憶洶湧而來,直入腦海。
原主顧元元,今年十六歲,青山村村民顧河唯一的女兒,從小爹疼娘愛,是個被嬌養著長大的姑娘。
顧河是顧老頭顧老太的小兒子。
顧老太生了兩個兒子一個閨女,小兒子顧河出生的時候,顧老太大出血,好不容易揀回一條命,卻損了根本,之後再也不能懷上了。
從此顧老太就把顧河這個兒子當仇人看,當牛做馬,各種搓磨。
顧河並不是愚孝之人,當年成了親之後就堅決要分家,哪怕父母俱在,做兒子的提出分家會背上一個不孝名聲,也堅持要分出去單過。
老顧家也做得狠絕,什麼都沒分給他,讓他淨身出戶。
顧河夫妻兩個勤儉持家,這麼多年下來,攢下一份體面的家業:一幢五間的青磚大瓦房和六畝上好水田。
眼看著他家日子過得好起來,老顧家就跟吸血的螞蟥似的,又開始纏上來。
顧老太每次打著讓顧河孝順的名義,找他要銀子,要吃的用的,數量不多,顧河也就給了。
可顧老頭顧老太的心眼,早已偏到肢胳窩,竟讓顧河把家裡的青磚大瓦房讓出來給大房顧海的長子顧成傑說親娶媳婦。
顧老太的理由是:反正二房也生不出兒子,都要斷子絕孫了,還要留著房產干什麼?
老大顧海家的兒子那是顧家的長子嫡孫,顧河把房子讓出來給他成親娶媳婦,天經地義!
顧河怎麼可能會答應這種無理的條件?
因此和顧老頭、顧老太包括大房顧海一家,徹底鬧翻。
好在顧河早就從家裡分出來單過,而且當年是淨身出戶,現在這份家產是顧河自己一手攢下來的,他堅決不同意把房子讓出來,老顧家就沒有辦法,氣得顧老太一天三頓的咒罵。
因為有顧河夫婦頂在前頭,這些事情自然煩惱不到原主頭上。
前年顧老頭顧老太雙雙病故,顧河一家總算從顧老太無盡的謾罵聲中熬出頭,過上前所未有的清靜日子。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半個月前,顧河夫婦因為意外雙雙身亡。
終於讓顧家大房找到霸占顧河家財產的機會。
他們出面給顧河夫婦辦了喪事後,飛快把原主許給隔壁村的隔壁村的隔壁村沈家,定好三天之內就把人嫁過去。
還美其名曰是為了原主好,讓她在熱孝出嫁,以免她三年孝守下來,成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原主的記憶裡,大伯娘張金花的猙獰面目和眼前的刻薄婦人重疊。
張金花說:“你父母雙亡,你的婚姻大事,就由我全權做主!”
她冷笑:“別說我現在把你許給隔壁村的隔壁村的隔壁村,年紀相當的村民,就算我把你許給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你也只能嫁過去!”
“也就是我這個做大伯娘的心善,想給你找個好歸宿,才費心給你尋摸了這麼一戶好人家。”
“你要是不識相,拒了這門好親,就別怪我下回把你送去給鎮上的糟老頭子做妾!”
原主天真純善,本就因為父母雙亡悲痛欲絕,被顧家大房這麼逼迫威脅,又驚又怕又傷心,當即發起高熱,一病不起。
原主生病這兩天,顧家大房根本沒人管她的死活,別說請大夫,就連給她喂口水都沒有。
張金花忙著在屋裡到處翻找房契地契,找到之後,還得意洋洋拿到原主面前示威了一番,直接把原主激得吐了血。
父母留下的家產被當面掠奪,,婚事更是再無更改,明天出嫁已成定局,原主心灰意冷,終於沒熬過這一劫,就這麼去了。
若不是這樣,原主,其實可以不必死的。
......
屋外傳來高亢尖利的叫罵聲:“張金花,你怎麼這麼惡毒!”
“二弟二弟妹屍骨未寒,你就要霸占他們家的財產,把元元嫁到隔壁村的隔壁村的隔壁村。”
顧元元聽出來,這是原主姑姑顧玉梅的聲音。
此時氣勢十足,恨不得把村裡人全都喊來。
謀財害命這個罪名張金花當然不會認。
她沒再管床上顧元元的死活,轉身衝到屋外,雙手插腰,對著顧玉梅直接“呸”回去:“顧玉梅你個不要臉的潑婦!”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一個外嫁女,還想伸手管娘家的事,你也不嫌臊得慌!”
顧玉梅不甘示弱的罵回去:“外嫁女怎麼了?”
“就算我嫁出去了,元元也是我親侄女,難道還要眼睜睜看著你們大房欺負她一個孤女?”
她冷笑:“張金花我告訴你,只要我顧玉梅在一天,你想霸占二弟家產惡毒的心思就一天別想得逞!”
張金花不屑道:“我呸!”
“顧玉梅你又窮又懶,到底是誰想霸占二弟家產?”
張金花冷笑:“你自己家裡窮得揭不開鍋,就把主意打到二弟家的房產田地上,知道二弟家只有這麼一個閨女,就想讓你那個病秧子兒子娶她,這樣以後這房子和地就都歸了你!”
“這麼齷齪的心思,你當誰不知道?!”